蚀骨峡的日子,因为沙沙的化形,陡然增添了许多生趣,也多了几分鸡飞狗跳的热闹。
客栈底楼的杂物间,被江若瑶清理出来,正式挂上了“厨房”的木牌。
里面垒起了简易的土灶,摆放着各种陶盆陶罐。
沙沙开始了他的“大厨”修行。
过程之惨烈,堪称灾难。
“砰!”
一声闷响,浓烟裹着焦糊味从厨房的门窗缝隙里滚滚涌出。
江若瑶刚走到门口,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推开门,只见沙沙灰头土脸地站在烟雾中心,手里还举着一个边缘烧得焦黑的陶罐。
锅里是一团冒着焦烟的黑炭状物体。
他头顶的灰毛耳朵被烟熏得耷拉下来,沾满了黑灰,身后的尾巴也无精打采地拖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江若瑶捂着口鼻,艰难地问。
沙沙抬起被熏得发黑的脸,眼神无辜又沮丧:“玉…玉米…糊糊?想…煮粥…”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也被烟呛得不轻。
“火太大了!沙沙!”江若瑶无奈地指挥着,“水!快加水!还有,翻动!别让它糊在锅底!”
类似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烧焦的“菠菜”、煮成一锅烂泥的“番茄”、咸得发苦的“凉拌黄瓜”……
厨房里弥漫着经久不散的焦糊味。
沙沙那张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在一次次爆炸和烟熏火燎中,似乎都瘦削了几分。
他围着江若瑶用藤线布简单缝制的围裙——上面布满了各种可疑的污渍和烧焦的小洞,在烟熏火燎中挥舞着锅铲,尾巴时常因为紧张或专注而绷得笔直。
江若瑶成了他最主要的试吃员和场外指导。
她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教他辨认那些催生出的、味道各异的“调味”植物,指导他控制火候,讲解食材搭配的基本道理。
沙沙学得极快,虽然依旧事故频发,但进步肉眼可见。
偶尔,也能端出一两盘虽然卖相不佳、但总算能入口的菜来。
这一日,沙沙经历了一场“苦战”,终于成功地将一种类似麦粉的谷物替代品,混合着捣碎的甜“根茎”,摊成了几张勉强成型、散发着焦香和甜味的薄饼。
他小心翼翼地将几张卖相最好的饼盛在陶盘里,献宝似的端到正在窗边研究灵植图谱的江若瑶面前。
“姐姐!饼!甜的!”
沙沙的围裙上沾满了面粉和油渍,脸颊上还有一道没擦干净的黑灰,头顶的耳朵却竖得笔直,尾巴在身后小幅度地快速摆动。
江若瑶放下手中的图谱,拿起一块饼。
饼的边缘有点焦,中间厚薄不均,但那股混合了谷物焦香和植物清甜的气息,确实诱人。
她咬了一口,口感略显粗糙,但甜味自然,火候掌握得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嗯,这次不错。焦香正好,甜度也合适。沙沙,有进步。”
得到肯定的沙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立刻也抓起一块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几口热腾腾、带着甜香的食物下肚,或许是紧绷了多日的精神终于因为一次成功而放松,或许是那甜饼带来的暖意恰好勾动了某个沉寂的记忆开关……
沙沙咀嚼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他叼着半块饼,眼神渐渐放空,仿佛穿透了客栈厚实的木墙,看到了遥远时空中的某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