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屿白默然片刻,扶着额头坐起身,察觉到邓绥的目光一直在他的五官上徘徊,手指不自觉抓住床单,上面的细微痕迹彰显了他心底的紧张。
“头疼吗?”邓绥似察觉什么,马上追问。
何屿白不知为什么,眼神闪避,下意识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睡了几个小时,他的醉酒症状已经缓解,回来时的些许不适,现在也早就缓解消退了,闻言,他本欲否认,话到嘴边却变了想法:“嗯,是有些晕。”
邓绥端起床头那杯准备好的澄黄色液体,递了过去:“是蜂蜜水,先喝了吧。”
何屿白听话地接过来,低着头,把一整杯都喝完了。
这个过程中,邓绥一直注视着他,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卧室内,没有开明亮又晃眼的白炽灯,徒留一盏光线晦暗的廊灯,然而窗外月光皎洁,照亮了何屿白的脸庞,只见他眼睫低垂,留下一排羽扇般的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邓绥摩挲着自己细细的指节,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今晚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能听见何屿白沉闷的声线。
“酒气太大,我先去洗漱。”
邓绥不吭声了,却也没有阻拦。
见状,何屿白没有下床,身体反而慢慢挪了过来,与邓绥靠的很近,眼神明显犹疑了一瞬,随即他灼热的唇瓣轻轻触碰过她的额头,一触即放,嗓音沙哑温柔,带着安抚:“放心,只是一点小事,我能解决。”
“嗯,去吧。”
邓绥的心倏尔变得软了,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下来,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为何屿白此刻醉后略带憔悴的面容,也为他此刻故意躲避的姿态。
她心里明白,何屿白这是在故意躲避问题,他不想与她讨论这件事。
邓绥当然可以什么都不顾及,直接了当地追问,可她并不想逼迫他开口,她再想要解决问题,也得考虑何屿白的心情。
再者,她也有些摸不透状况,从时青泓言语间的暗示提醒,再到何屿白刚才的状态表现,她能感觉到,何屿白的异样与她有关,可具体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何屿白简单去洗了把脸,再回来时,邓绥已经阖眼躺好,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何屿白起的很早,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邓绥醒来时,他照常做好了早饭等在餐桌前,与她闲话家常,语气姿态一如既往。
邓绥有片刻的恍惚,好似他昨夜的不正常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但当她抬眸与他对视,又立即恢复了清醒,那双眼眸难以掩饰的红肿,昭示了昨晚那些事情的发生。
邓绥很快移开双眸,既然他说可以解决,她也要给他留下空间与时间,只好暂时不去追问。
……
又是一日夜里。
邓绥睡得并不安稳,久违地做了个梦,是原著剧情里的场面。
那是她与何屿白订婚前夕,剧情里,彼时两人的关系早已冷淡,也甚少见面。
可做梦,总是光怪陆离,又难以解释的,与原著剧情不同,梦境里两个人总会稀奇古怪地碰面,这就导致了他们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这一天,两人不知怎么又凑到一块,原本正平平淡淡吃着饭,转眼间就为一件小事争执了起来,吵得面红耳赤,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梦境的结束,是她扔下筷子摔门离开,何屿白在她背后大声喊:“我们取消订婚!”
邓绥的呼吸发生变化,随后悄无声息睁开了眼,她仰着头,对着黑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何屿白心里藏着事,他睡不好,她也难以安眠,竟然接连两天都做了这样离谱的梦。
昨天也是这样,梦里她不知哪根弦不对,非要去郊外看星星,何屿白起先一口答应,车开到半路,眼见都快到郊外了,他又莫名其妙地反悔,直接掉头往回开,还说了很多让她生气的话,两人在车里就吵了起来,最后两人动了手,她是在车子撞到一侧的栏杆时被吓醒的。
且不提,这中间过程有多么离奇,纵然当初她打算出国,与何屿白提出分手,两人都没有像梦里这般吵架动手,闹得那样难看。
邓绥平缓着呼吸,旁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原本平躺的人此刻正对着她,她偏过头往左看了看,卧室漆黑一片,半点都看不清何屿白的神色,只能瞧见他紧闭的眼眸。
她心里有种预感,何屿白还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