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燕熹送断肢的寒鸦卫直接消失了,至今都没有回来,但是那些被燕熹夺走的尸体,没有被皇上发现,他也没有还给自己,林玉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威胁,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出于担忧,现在寻找那丫头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白家和尤家几乎是倾巢出动,这样下去,真被他们找到了尤辜雪,到时候再指证自己,岂不坏事。
虽然,那么高的悬崖,他笃定那丫头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尸体,他也一样要找到才安心。
是以林玉山连夜驾马车赶往午州,在那个尤辜雪跳崖的地方往下俯瞰,还是黑黢黢一片,只是如今的大雪消融,下方流动的水声能明显的告诉他,尤辜雪生的机会很大。
领着身边的寒鸦卫下到了崖底,面前的一大片湖泊里,静谧幽深,看不见任何的线索,哪怕那人是被毒蛇猛兽分食的残骸都没有。
搜罗了一大圈,寒鸦卫上前禀报,最终还是摇摇头,搜不到。
林玉山气愤至极,面孔扭曲,他拔剑想要杀了眼前人泄愤时,寂静的夜空里突然被几道箭矢划破夜空,速度极快,那些寒鸦卫来不及躲闪,就有大部分的人被射中倒地。
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林玉山惊慌失措,他惊恐地抬头,才发现,原来崖壁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埋伏了许多人在,只是因为夜晚黑,他们身着黑衣看不清。
那些人训练有素,手握藤蔓自崖壁而下,顷刻间就与他带来的寒鸦卫厮打成一片。
能看得出来,两方实力都不低,但是那些突如其来的刺客却明显更胜一筹,林玉山训练寒鸦卫的死士也不是一朝一夕,武功或许不是最高的,可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人是有备而来。
今夜,他必败。
清楚这一点后,林玉山趁着他们缠斗期间,想要逃跑,被为首的人察觉,长枪自手中飞出,击向他的后背,那人足踏崖壁,借力向他进攻而来,林玉山抬手格挡,凌空一跃,眸光里尽显狠戾。
“大胆,本官可是朝廷官员,你岂敢动手?”
男人蒙面,看不清面容,却在听到他的话时,冷笑一声:“朝廷官员?什么官员?看马的?”
林玉山被激怒,这是他心里最不可触碰的逆鳞,可如今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嘲讽,这让他如何能忍,当即就向他进攻过来。
但是这人的武功明显高过于他,没过多久便落了下风,崖底的打斗声混着湖水的声音,混成一片,可是没过多久,便消失了,崖底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浑浊的黑暗似乎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耳畔处又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声音,鼻间萦绕着一种阴湿又难闻的霉味,浑身的疼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开来,意识逐渐回归,林玉山的眼神缓慢的聚焦。
他的眼前,有一把紫檀所制的罗汉床,上面为了保暖铺设了厚厚的一层黑色狐皮,狐皮之上坐着一个男人,长发如墨,仅仅只用一根汉白玉的簪子随意固定,身上的玄色长衫衣料上乘,在烛火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那人姿态慵懒的倚靠在罗汉床上,清冷俊美的容颜,随着他缓慢的抬头,而逐渐的展现在林玉山的眼前,他呼吸一滞,大脑瞬间清醒。
“燕……燕熹?是你?”
林玉山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发现他自己身处与一座地牢之中,周围的人面无表情,看他的眼神极为冷漠,耳畔处又有了那梦里的丝丝声,林玉山这才惊觉,自己头朝下被倒掉着,而他的头顶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坑。
坑底里,全是品种各异的毒蛇,正在一个劲的伸头,想要咬他。
林玉山本就雪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纵使脑袋充血,都无法让他恢复红润,他嘶声尖叫:“燕熹!燕熹!我是你义父,你不能这么对我!燕熹!”
修长的手指缓慢的击打着膝盖,燕熹淡笑一声,继而坐起身正对他,张开双臂:“是啊,义父,欢迎来到半步多做客,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大礼,万蛇窟,可还满意?”
半步多?
林玉山鬼哭狼嚎的声音陡然间止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转动眼珠扫视了一圈那些站着的人,他们身上的服饰,还有那腰间的鬼面玉牌,都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他,燕熹没有说谎。
他居然是半步多的东家?什么时候的事?
这时的林玉山才百分百的肯定,他确实从未真正的掌控过他。
他不仅伤了尤辜雪,当时若真的把人抓回去后,也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回去,毕竟,其他的他不了解,可燕熹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自他小时就看的出来,所以,就算真的用尤辜雪威胁到了燕熹,她也必须死。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丫头居然会选择跳崖这样极端的方式。
“燕熹,我可是为皇帝办事的人,你杀了我,不怕皇帝追究吗?届时,我若是告发你半步多的事情,你又岂能活命?”
闻言,燕熹反而笑了:“皇帝?你以为,我为何会在谣言四起之时被皇帝封相,林玉山,你太自以为是了。”
燕熹的话说的云里雾里,林玉山还是想不透,他嘶哑着嗓音不解道:“什么意思?”
燕熹起身,走至万蛇坑的边缘,地牢里昏暗的烛火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来回跃动,竟也照不透他眼底的算计,林玉山知道他的心思深,却不想如此的深。
“你以为,你抹去我的背景,让我入朝堂的事,皇帝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与林言璋合作私自动用寒鸦卫插手科考之事,他看不见吗?”燕熹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被绳子悬着晃动的身体,讥讽道,“你用皇帝自己培养的寒鸦卫去对付他的儿子,林玉山,你能走到今天,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
在他刚被封相时,皇帝就把他叫进来御书房,将他的背景来历说的清清楚楚,他知道他是曾经是寒鸦卫的人,也知道林玉山是他的义父,而林玉山几次三番的调动寒鸦卫为己所用,皇帝早有察觉。
林玉山只是掌管寒鸦卫,可寒鸦卫真正的主人,还是皇帝,他以一个平民的身份,撕开世家的围墙分到一杯羹,想不让皇帝注意都难,皇帝想查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