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也该带点什么上门?”周遥川摸着下巴,心里有些打鼓。
“嗯……你要想带,在机场买点儿意思意思就够,别太见外。”沈逝水本想说“交给我吧”,但看他冥思苦想的样子,想着还是让他做点什么比较好。
毕竟是第一次上门,家里人纵然不会在意,总该满足周老师的习惯。
“牛奶的话要光明的,罐头要老梅林的,雪花膏要百雀羚,牛奶饼干要……”沈逝水跟背书似的念了一大串,“总之买经典老牌儿不出错,他们是喜欢的。反倒是国际大牌,明面上有合作,其实不常用。”
没想到他们家还挺传统。
周遥川琢磨琢磨,行吧,那就回头到了上海再买。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立个遗嘱。”
沈逝水闻言坐正身子,神情严肃,“周老师想好了?”
“我说认真的。我的失去都太突然,生前有些事情该尽快去做。”周遥川伸出手,盖在沈逝水的手背上。
“虽然我的财产并不太多,但,如果真有个万一,三分之一交给你处置也好,虽然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其他的也该有合适的去向。”
失去过的人更知道珍惜,更愿意未雨绸缪。相应的,把遗产拿上台面来说,这也是种明明白白的信任。
沈逝水沉默片刻,理解的同时有些心酸。
“好,等和我父母见过面,我就去找公证。”
与此同时,上海。
独栋小楼的客厅里,沈家父母沈珲、鞠清池约着大儿子回家,各自坐在沙发上。
鞠清池抿口茶,“找侬过来,是要问问,和伊男朋友见面,宴请啥个规格?”
换下西装革履,套上黑色碎花家居服的沈流光一拍大腿,满眼放光,“弟弟头回脑袋开窍,那当然要叫顶好的厨师,去最高档的酒店,花篮礼炮通通准备起,包场!这才叫重视!”
老父亲扶着额头,怜爱地看向自己儿子。好好的商场精英,每到说到弟弟就变了个人,满脑子都是怎么好怎么来,且不说铺张浪费,倒像是炫耀家财,证明实力,像个绿孔雀。
母亲倒是耐心。
“不行。阿大,你想想,你平时穿得体面,开着劳斯莱斯天天出入和平饭店宝格丽,吃五成熟牛排,鱼子酱,怀石料理,突然去坐塑料板凳,没点娱乐只能抠抠塑料桌布,服务员服务十几桌勿给好脸色,你都习惯不来。反过来,也是太给人压力。所以,得问问那家孩子平时生活怎么样,阿拉找个稍好点的,别太夸张。”
沈流光哦了一声,挠挠头,还是自己想得不够全面。
“在正式见到那孩子之前,先在外面吃吧,也是别让他有太大压力。”沈珲提议。
确实——直接让外人来到自家宅院里,安全和隐私倒另说,只有自家人围着,那个年轻人必然会非常紧张。
“那,到外滩的本帮菜馆找个包间吧,能看风景的那种。”沈流光摸摸下巴,“据我所知,周老师接受力蛮好哦,要不是发生意外,父母不在,生活也不差的。”
“喔,是个可怜孩子。”鞠清池怜惜道,“小水要是喜欢,人也好,那咱们也都支持。零花钱该给要给足,咱们家人谈朋友,别让人觉得小气!”
“阿大,你的女朋友找得怎么样?”接收到妻子暗示的沈珲点点头,忽然问起来,问得沈流光有点不自在。
他打个哈哈,迅速起身,指着自己的手机,“啊哈哈哈……可能,得再等等。好啦,好啦,去订饭店啦。”
见面计划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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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饭店名称的沈逝水松了口气。这家饭店是当地老牌的,位置好,口味佳,也不是很贵,周老师应该不会感觉束手束脚。
“沈先生,这次去完上海……我想找个地方暂时稳下来,然后回北京,把留在保管箱里的一些东西带过去。”
“周老师要和我留在上海吗?”沈逝水询问道。
“您想留在上海?不用回成都?”周遥川讶异地侧过头。
“和老浪做工作室只是我的调剂与投资项目之一。目前我的心理状态已经可以独自生活,我也有新的想法……比如帮着周老师做点事,让周老师的愿望延续。”
“他们肯定舍不得你。”
“人生在世,总是分分合合。再说了,我要有空也可以去帮个忙嘛,不一定非得跟着!”沈逝水耸耸肩,“更重要的,还是我要想办法,让周老师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这也是沈先生真正想做的事业吗?”
沈逝水叹口气,“说不上事业,只是我这辈子总得做点什么。唱歌也好,摄影也好,我还有人脉关系,陪周老师做会更有趣,更有价值,更让我心满意足……
“我好想让周老师幸福。”
熟悉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近乎沸腾暖意流遍全身,忽然间想要把人拥在怀里,用力地融在一起。
周遥川只是点点头,随即在沈逝水唇上轻碰,强忍着喉咙的颤抖,哑声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目光相交,沈逝水喉结耸动,眼睛几不可察地眯了眯。
“这很危险……周先生。”
睫毛闪动,落下细密的暗影。
“叫我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