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一如既往冷白而寂静,空调将夏日的黏热阻挡在外。明禄今坐不住,在等待曹如检查结果的空档,她独自走到另一侧走廊,打算透透气。
却没想到,刚过转角时,熟悉的身影正走在前头。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泽?”
那人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懒洋洋地道:“喔,巧啊。”
明禄今快走几步追上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过的。”他将怀中的文件夹拿起来晃了晃:“泽恩跟W医院有合作案,我来申请查看院方用药纪录的权限。”
她看向那些文件,再抬头,问道:“你能查他们所有的用药纪录吗?”
“只能查我们家自己研发的药品而已。”沈泽无辜地说:“我这么循规蹈矩,不像某些记者,专爱打擦边球。”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失所望:“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虽然更机密的系统登入不了,但开启医院内部的电脑还是没问题的。”
明禄今正欲离开的脚步立刻停住,望向沈泽:“能让我看看吗?”
沈泽嘴角一勾,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两秒:“你现在对我这么客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明禄今听到他那不经意的语气,眉头微蹙,显然不满:“怎么,你以为我在讨好你?”
沈泽略微一笑:“讨好倒不至于,只是你很少语带恳求地对我说话。”
“少来。”她冷冷瞪了他一眼:“我只是问问而已。”
“好吧。”沈泽叹了一声,随即语调一转:“这次的数据我还没整理完,你要想知到帐密,就得帮我顺手分类一下资料。”
“可以。”明禄今抬眼看他:“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啊,沈博士。”
她哼了一声,没再多话,转身就走。沈泽抬腿跟上,步伐不急不缓。
“你和李乔在计画什么?不会是要夜探医院吧?”
“是又如何?你别告诉我你有兴趣参与。”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答:“怎么会没有呢?你可是说过我好奇心泛滥的。”
明禄今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今晚的行动你不能一起,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带你。”
“那我可太期待了。”他愉快地说。
“到时候可别拖我后腿。”
沈泽笑得更开心了:“当然。”
他们并行在灯光冰冷的长廊上,没再说话。肩与肩隔着一点距离,却隔不开那份若有似无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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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冷气微微颤动,淡蓝色窗帘将外头的阳光隔离得几乎看不出时间。
健检报告送来的时候,明禄今与李乔都守在曹如身边。
“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开。
明禄今轻声说了句:“不意外。”
可曹如此刻的脸色,却比进医院时还要难看。她嘴唇干涩、胸口快速起伏,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病床上滑落。
“她这样会不会太逼真?”李乔低声靠近明禄今耳边。
“你们以为我这十几年资料都是白查的啊?说实话,奥斯卡欠我一座影后。”曹如显然不只演技好,听力也不错。
“我现在唯一怕的,是他们真的安排我动刀。”她接着道。
很快,医师前来确认病人状况后,带着几分疑虑地建议:“虽然指标正常,但既然病人自述症状强烈,我们建议先留院观察。”
“好。”明禄今立刻点头,目光冷静:“谢谢你们。”
等人走远,她拉起病房内的窗帘,看了李乔一眼。
“我们进来了。”李乔难掩兴奋与紧张:“那吹哨者不是说要让我们‘亲眼见到非法现场’吗?他准备怎么做?”
明禄今没有立刻回答,沉思几秒才开口:
“他的爆料内容非常具体,不是凭空捏造。他是内部人员无庸置疑……能调到历年手术资料、病例注记,甚至知道哪几笔纪录在后来遭到删减——这些,不是外人能查到的。”
“既然他敢信誓旦旦地说让我们‘目击’”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那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穿着白袍、绑着低马尾的女医师走进来,年约四十,神情略显疲惫,但嗓音却十分温和:“曹女士,您现在还好吗?”
曹如在医师进门的当下便开始了表演,她面色骤变,手扶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医生,我真的好不舒服……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闷、胀、喘不过气来……”
说着,她将手伸向医师,像是刚从水中挣扎上来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的绳索。
女医师明显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将双手背到身后:“先别紧张,您先前吃过药了,现在有感觉好些了吗?”
“我……我还是难受。医生,我该怎么办?”曹如抬头,眼神满是无助和绝望。
女医师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是麻醉科的,您要是真的很不舒服,我再帮您叫值班医生过来?”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未被关上的门边站着一名年轻护士。
“杨医师,”护士探头进来:“下午那台刀,张院想和您再确认一些细节。”
杨医师微微一愣,忙道:“好,我马上来。”
她对曹如说:“您先休息,我待会回请医生来看看您的状况。”
话未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