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冯清月这几日耽于享乐的负罪感全消,高高兴兴地带着玉竹继续往前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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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一刻,冯清月与玉竹二人满载而归,尚未走进院子,便见院中炊烟袅袅升起。
沈宏昌远远听见声音,从灶台前直起身,将院门推开,待二人走一近便将她们怀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我与玉竹在街上买了胡饼吃,现下还不真饿,” 冯清月笑着将一个胡饼拿了出来,“给你也带了一个,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沈宏昌快速走到堂屋,将手上东西放下,又在颈间挂着的布巾上随意地擦了擦手,这才将胡饼接了过来,边咬边说:
“不妨事,我就想着你们可能要在街上吃,炖的晚了一些,等炖好差不多也该饿了。”
玉竹上前掀开锅盖,一股子肉香气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她惊喜道:“还真打到兔子啦。”
沈宏昌点点头:“我去的时候它才断气,过几日把皮子硝了给你们做个毛手套。”
看冯清月走向棚子下面堆放柴火处,他又道:“从清河湾回来,刚好路过卖炭李家,从他那儿拉了些炭和柴火回来,过年用是尽够了。”
冯清月心生感动,有沈宏昌跟着,真的是省了她不少事儿。
她开口道:“宏昌,这些多少钱,我拿给你,总不好一直让你破费。”
沈宏昌装作没听见,理也不理,继续钻到灶台处烧火。
冯清月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也不再提,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
那头玉竹边将买回来的年货收纳整理放好,边说些俏皮话。
小院一片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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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唉,您不能进去……殿下!殿下……”
安婉不听摄政王府下人阻拦,闷着头就往里硬闯,便闯边叫道:
“岑竹钦!岑闵!你给我出来!遇到点儿事就藏着不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不见里面男人回答,她一气之下用力踹开房门,力气之大震得梁上灰尘都洒落了几许。
阳光透过大开的房门照进屋内,将窗下罗汉床上的男人照了个分明,安婉乍一看见竟被惊到有些不敢认。
短短一个多月,一向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岑闵竟变得如此形销骨立,似被大雪压弯腰的松柏,浑身透露着萧瑟气息。
见她闯进来,他丝毫不意外,不慌不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平静道:“安婉,婚事作罢,计划我另想办法,不会亏待你的。”
安婉想要劝他两句,却又被他了无生气的样子勾出几分往日伤痛。
她想到,当年得知岑谨死讯时,她怕是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现下又怎么有资格来劝他不要太过沉溺在悲伤中呢?
沉默良久,她长叹一声:“也罢,当时我就劝你一定要想好,现在再回头……唉,这都什么事啊。”
岑闵不言不语,似没有听出安婉话语中的责怪。
安婉看他油盐不进的这幅样子就来气,多大的人了,还是一不开心就装哑巴不说话,也不知以前岑谨和姑姑姑父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她一刻也忍不了,一甩袖子便是要走,将将要迈出门的那刻,她扭头正色道:
“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婚事成不成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筹谋那么久的计划一定要继续实行,决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情情爱爱而耽搁。”
“我们跟着你与虎谋皮,所为的也不过是那煌煌正道。你现下既放弃了同我成婚这条路,那就要赶快拿出个令人信服的新法子。”
“为儿女情长伤心断肠可以,耽误正事不行。”
“你颓废的时间够长了,该振作起来了。”
说罢不等岑闵回复,安婉神色坚定转身迈步出门,见屋外桐谷尴尬地站着,拦也不是,送也不是,她冲他笑笑,故意抬高音量,阴阳怪气:
“贵府门槛高,本宫怎配见咱们大雍鼎鼎有名的摄政王殿下呢,本宫这就走,不劳烦摄政王您府上人送我。”
桐谷知道长公主殿下是跟王爷斗气,摸摸鼻子,到底还是好声好气地将她送了出去。
岑闵神色不变,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地喝着冷茶。
他陷入思索,冯清月不在上京,那会在哪里呢?
会不是青州?
还是说,她在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