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走咯。”
一只浑身金黄的牧羊犬摇晃着尾巴跟上。
看着一人一犬离开的身影,林晚晚晃了晃头,将脸上的热意褪去。
……
太阳快落山了,院子里弥漫着泥土和棉叶的气息。
一堆如小山般的棉花堆放在院子里,楚大伟蹲着,一颗一颗挑拣着残渣。
“先别动,等我把药给你抹好。”林晚晚拿着蘸过红药水的棉签,往楚大伟手臂上的伤口抹去,那是他今天不小心被棉秆扎破的。
她抬头看他,“不疼吗?”
楚大伟憨憨笑道,“不疼,这点小伤,我小时候爬树摔伤比这疼多了。”
“那你爸爸呢?”
楚大伟看药抹好了,便继续挑拣棉花,“小时候,我跟妈妈两个人住。她跟我说,我爸爸早就不在了。但…但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林晚晚抬头,“你记得什么?”
楚大伟搓了搓指尖,有点迟疑地望向天边,“我记得…小时候,有个人,抱着我骑在肩上。他力气很大,跑得也很快。还有一个小…小孩,比我大,会带我玩打仗。后来,有一天我醒来,他…他们就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妈妈。”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竹蜻蜓,小心地握在掌心,“这个,是…是哥哥给我的,但…但我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林晚晚看着他手中的那支竹蜻蜓,有些老旧,羽片一边裂开个小口,但却干干净净,想来平时应该被保护得很好。
“那你后来问过你妈妈吗?”
“问过。”楚大伟点头,“小时候,我一直问,可…可妈妈什么都不说,有一次,我问急了,她…她就特别生气,还打了一下。然后半夜,我听到有声音,起来看…看到她在哭。”
“后来我就不问了,我不…不想妈妈生气,更不想她难过。”
屋外的风悄悄吹了进来,将雪白的棉花吹动得左右摇摆。林晚晚听到这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堵住了。
“那…你妈妈走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楚大伟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她叫我过去,躺在床上…手特别凉,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她跟我说,大伟,妈给你选了个新…媳妇。这样妈走了,你就不会一个人了。然后拿了个信封给我,那里面原本…原本是给妈妈治病的钱,她全留给了我,然后…她就走了。”
他的语调很轻,像怕吵醒了谁。
林晚晚没说话,轻轻侧过身,挨着他坐下。
“我…我后来整理东西的时候,在…在她枕头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没有了,只…只留下了一个地址。”
“你想去找找吗?”林晚晚轻声问道。
“我本来想。”他点点头,“那里有点远,我…我想攒够钱就去。但…但我又觉得,妈妈不希望我去找,她希望我就在这里好好生活,我…我怕她伤心。”
“现在不…不想了,因为有你陪我,等我们把…把棉花采摘完了,就去镇上打电话,你让你朋友也…也来这儿,好不好?”楚大伟笑着,依然是憨憨的样子。
林晚晚眼眶一热,却只是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