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石先生对宫倾姑娘…”此问来自八卦的雷萌。
“我不爱娇花,唯爱铁骨。”说着,石忠桥眼底浮现一抹捉狭:“若天下有女子如郝兄一般直率可爱,英武尚勇,石某说不准要动心的。”
一桌人哄堂大笑,除了郝炎。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石忠桥的衣领提起来,挥拳就揍。
自然是被一群人拦了下来,郝炎骂骂咧咧,一脚蹬翻了圆木桌,汤汤水水泼盖而下,把清俊优雅的小石先生淋成一个大花猫,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雷萌唤元宝将小石先生和胡老翁带到他宅子中梳洗安歇,事了问郝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在我这里当个护卫吧,江都的铺子营收不理想,老头子就把我踢过来历练,商会里尽是些难缠的家伙,你帮我镇镇场子。”
郝炎思索一阵,点了点头。
去哪里都无所谓,跟着雷萌有吃有喝,倒也是个好去处。
雷萌拍拍他肩膀,拉他上马车回了住宅。
中都,国子监。
“有一皇亲国戚是皇后的亲哥哥,贵为国舅,在中都坐拥百亩田地,有一田部吏去他家收租税,国舅的家人不肯上交,那田部吏便将抵抗的家人杀了,国舅闹到皇上那里要处死田部吏,若各位皇子是皇帝,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学堂中坐着三位皇子,一蓄须男子站在其中,刚刚提问的人就是他。
蓄须男子名郑海清,当朝首辅,兼皇子老师。
王充军最喜欢上郑海清的课,比起让他们死记硬背诗书古籍的其他老师,郑海清的课明显要有趣生动得多,就是太少了!七日才有一次课!
他兴冲冲举手,身子在座位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点我点我!
“三皇子,你来说。”郑海清微笑颔首。
“那国舅贵为皇亲国戚,却纵容家人不尊国法,若处死田部吏,法纪之威就会削弱,法弱则国弱,国弱则引众敌来犯,学生不但不杀那田部吏,还会给他升官!”
“三皇子能明白法纪重为国之根基,实为难得,不错。”郑海清满意点头。
王充军正洋洋得意时,郑海清突然话锋一转:“听闻二皇子与赵家赵清是儿时玩伴,感情甚笃,若是赵清的父母为那田部吏所杀,三皇子是否能坚持之前的做法?”
“赵清品行高洁,绝不会做拒交租税之事,是那田部吏污蔑!”王充军终究还是孩子心性,一不留神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羞愧难当,脸上顿时烧起来。
“遇事决断偏向亲近之人是人之常情,只是帝王决断不容留情,须将国家百姓置于任何事物之上,这事物甚至是骨肉亲情、同袍之谊。”郑海清拍拍王充军的肩膀示意其坐下。
“皇子们已深知法纪的重要性,臣便不再多言,另提一问,若你们作为皇帝的决策与其相悖,又当如何?二皇子你来答。”
有一苍白孱弱的少年站起来,小声答:“自然是遵从法纪。”
郑海清微微皱眉,这二皇子一向循规蹈矩,虽可守成,还是少了许多皇家魄力,于是又问:“忠武先皇欲挥师九黎,一统中原,为筹集军资,将税赋调高三成,可法纪自夏高祖以来就规定税赋调度不可超过两成,否则有伤民之根本,二皇子以为如何?”
王武信面上的汗越来越多,他吞吞口水,举起袖子擦了擦。
王充军嗤笑一声,王武信明显听到了,却只是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学生惭愧。”
“学生明白了,法纪也是人制定的,难免会有疏漏,好的帝王应当审时度势,做出当下最好的选择,而不是一味墨守成规。”王充军站起来大声道。
郑海清眉头松开,显然王充军说中了答案,但他又微微摇了摇头:“三皇子只说对了一半。”
王充军愣住,随即坐回座位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另一半答案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回答:”因为皇权大于法纪,帝王之决策不可违背,不可忤逆,不可阻挡。”
“即便是法纪,也要为皇权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