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坐在树干旁,闭上眼睛,安稳地睡了过去。
“阿虞,阿虞?”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远处呼喊着李拾虞的名字。
这个声音是耳熟的,可是这个语气,还有叫她名字的方式,却是她没有从声音的主人那里听到过的。
阿虞……
师父曾经这样叫过她。
不过更多时候,师父是叫她拾虞的。
她与师父的最后一面,师父躺在她的怀里,脸上、身上和手上都是血,那时,师父便是这样唤她的。
“阿虞,醒来……”
眼泪从李拾虞紧闭的双眼中涌出,她偏着头,泪水如溪流般没入发丝中,浸湿了枕头。
“阿虞,醒来……”
眼皮很重,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阿虞,阿虞,醒过来!”
耳边传入一声清脆的响指声,李拾虞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团模糊的人影,她缓慢眨了几下眼睛,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你醒了,你睡了很久。”
苍济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额前散落几缕发丝,看起来,颇为憔悴。
迷迷糊糊中,李拾虞想要擦去眼角的泪水,抬手时却看到她的手和苍济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哦。”苍济松开她的手,顺便帮她往上抬了抬,“你体内灵力消耗太多,我给你渡了一些。”
李拾虞胡乱抹了一把已经冰凉的眼泪,挣扎着起身。
苍济刚伸出手,星柔便快速跑了过来。
她坐在床头,扶李拾虞坐起身。
“姐姐,你终于醒了!好吓人,你一觉睡了好久,呜呜呜……”
李拾虞的意识逐渐清明,她感到体内多了一股不属于她的灵力,很充沛,温和流转,并不霸道。
“多谢。”她向苍济点头道谢。
苍济只是淡淡微笑,“举手之劳。”
环顾四周,屋内蜡烛早已熄灭,窗外的阳光照得满堂光明。
“我睡了多久?”李拾虞转头问星柔。
“一天两夜,再加一个上午。”沈潜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语气微愠。
星柔在李拾虞耳边为她解释,“你前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睡了一天一夜都不醒,可真吓坏我了!昨晚,我就去找他们来看你,还好有世渊哥哥在,他给你渡了一夜灵力,终于把你唤醒了。”
“把这个喝了。”沈潜端给李拾虞一碗,又端给苍济一碗,“你喝这个。”
“这是什么呀?”星柔好奇问道。
“帮助他俩活下去的东西。”沈潜没好气儿地放下托盘,“你待会儿吃饭就行,这俩得先缓一缓再吃饭。”
李拾虞和苍济一人一碗,老老实实地把沈潜准备的东西喝得干干净净。
沈潜向星柔邀功,“还好有你倚江哥哥在,这可是我熬了两个时辰的独家配方,喝一口,延三年。”
“哇,那我也要喝。”
星柔的眼睛亮晶晶的,这种好东西,她也想尝尝。
“病人才能喝,小孩儿不能瞎喝。”
沈潜把两人喝完的碗收回,连带着木托盘,重重摔在桌子上。
“你,我再说一遍!”他坐下又站起来,踱了两步,站到李拾虞面前,“身体完全康复之前,不准再用法力。”
“哦,知道了。”李拾虞不明白沈潜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她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沈潜看见她眼神躲闪了,瞬间暴躁起来,“不要吊儿郎当的,我是认真的!还有剑,也不许用!”
“哦,听见了。”李拾虞再次乖乖答应下来。
苍济偷偷扬起嘴角,同样被沈潜抓了个正着。
“说她没说你是吧?我让你喊她,没让你这么快就喊醒。你渡那些多灵力进去,以为是很好恢复的吗?”
沈潜叉着腰,训斥苍济。
苍济并不和他计较,只是笑着回应,“是是是,你说得有道理。”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沈潜一副老者做派,挨个训完之后,堵在心头的气才散了大半。
“倚江哥哥,湘儿说厨房正午开饭,时辰也快到了,我们去吃饭吧。”
星柔拉着沈潜的胳膊,硬把他拖离了房间。
屋内只剩李拾虞和苍济两人。
李拾虞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不擅于接受别人的好意。
“那个……多谢你给我渡灵力,日后若有机会,我再……”
“别说还给我,不是很吉利。”苍济打断了李拾虞的话,“若真要谢,日后,自有别的谢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