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偷偷探出头往院内瞧。
旁边的护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没有阻拦,之前首领特地吩咐了,别动这两个人。
“小鱼,他在雪地里干什么啊?”沈玉阙看得一愣一愣,摸不着头脑,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语气难掩震惊,“他在打…打滚??”
“雁世子还在哪呢!”沈玉阙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他心中不免震惊鱼戏舟的举动,竟然…竟然当着雁世子做出这样的举动。
柳妙手欲盖弥彰捂住他的嘴,小心瞥了眼院内,“小声点,我们就是来看看小鱼有没有痊愈。”
“他看起来…应该好了吧?”都还能打滚,沈玉阙不确定地说。
柳妙手皱起眉头,忽然站直了身体,整理衣服。
沈玉阙大惊失色,“柳妙手你干嘛!”
但柳妙手却不理他,直直朝院内走去,他对雁绥君行了个学子礼,“雁学长,打扰了,我想和小鱼说几句话。”
雁绥君已经重新换了一套衣裳,虽然和之前那套颇为相似,但细节做工却完全不同,比如这件,上面绣上了碧蓝的兰花,极为端雅。
“自便,”雁绥君淡淡道,不欲多说,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鱼戏舟身上。
对于鱼戏舟的朋友们,雁绥君很难不在意,鱼戏舟的感情不多,但他们都占了一份。
这让雁绥君无比嫉恨,更别说那一晚,他们说的话还带坏了鱼戏舟,雁绥君是真的动了杀心。
鱼戏舟滚得浑身脏兮兮,额头覆着一层薄汗,身上全是雪,有些狼狈,大氅也要挂不挂的披在身上。
“妙手?”一看见突然出现的朋友,鱼戏舟惊讶地眼睛都瞪大了,他急忙跑到柳妙手面前,“你怎么来了?我很想你们。”
一字不差,落入院中所有人的耳里,雁绥君笑意收敛,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盯着柳妙手。
柳妙手如芒在背,可他顾不得了,紧张地问,“你怎么会染上疫病?知道你病了,我们都急坏了,现在可大好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鱼戏舟不知道先回那个好,“我…我已经快好了。”
柳妙手看着他头上的雪,心里有些责怪雁绥君,怎么能让一个病刚好的人在雪地里打滚呢。
“那你是怎么染上疫病的?”
鱼戏舟一阵心虚,眼珠子溜溜地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妙手,我给你堆个雪人好不好?”鱼戏舟笑着转移话题。
柳妙手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语气也严肃下来,“别打岔,小鱼,你究竟是怎么染上的?”
鱼戏舟垂眸,不敢看柳妙手的眼睛。
经历暮义的责怪以后,鱼戏舟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好像是做错了,可鱼戏舟不觉得这是错。
柳妙手心跳莫名加快,催促他,“快告诉我,小鱼。”
鱼戏舟沉默半晌,没有隐瞒,把成为试药人的事言简意赅说了出来。
“妙手,我不觉得这是错。”
柳妙手从开始的震惊,到担忧,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无力,“小鱼,你……”
话没说完,雁绥君就走了过来,打断了柳妙手的话,“柳学子,请离开吧,小舟需要休息了。”
雁绥君动作自然整理了鱼戏舟的衣裳,擦了擦鱼戏舟额头的汗,笑着说,“看来,又得沐浴了。”
鱼戏舟抿嘴不好意思笑笑,目光移到柳妙手面前,又有些忐忑不安。
雁绥君执起鱼戏舟的手,指腹按在鱼戏舟留疤的手臂上,刚好的空隙,只一眼,就足以让柳妙手看到那触目惊心,宛若灼烧的疤痕。
在鱼戏舟沐浴的时候,雁绥君就洗过,吻过,很多次。
这很漂亮,也很珍贵,是他宝贝的一部分。
雁绥君很心疼,但他想清楚后,他会选择支持鱼戏舟,他的小鱼那么干净,那么纯真,自然也该随心所欲活着。
雁绥君温柔地注视着鱼戏舟,旋即冷冷看向柳妙手,“我想,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他。”
柳妙手心里一颤,有种被戳破的羞耻感,狠狠背过身,留下一句,照顾好他,便匆匆离开。
沈玉阙看他出来,直接迎上了去,见柳妙手脸色难堪,心情不佳,又闭上了嘴。
这样的柳妙手,很像曾经他见过的,是很不好惹的。
鱼戏舟的情感仿佛是一颗深埋在底下的种子,由不同的人和事浇灌,正在艰难地破土而出。
葱白的手指撩起热气腾腾的水,水流过手臂,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过光滑白皙的臂膀,鱼戏舟靠在桶边,懒懒地眯着眼。
狭长的睫毛如同鸦羽般,轻轻颤动,时不时掀起,望着雁绥君。
雁绥君问他,“在想什么?”
“妙手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鱼戏舟纠结地问。
雁绥君摸着他的脸,将他轻轻抱起,帮他穿好衣服,擦干头发,“不是,你困了,睡一会儿吧。”
鱼戏舟任他为所欲为,靠在他怀里,“睡醒后,我想出去看看,我很久没出去了。”
“好。”
外面冰天雪地,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敞开大门,蒙着脸出来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