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不幸,由于溪边鹅卵石上面的青苔太滑,我尖叫一声仰面向后摔去。西里斯的反应很快,他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抓住了我的手,可是由于惯性太大,伴随着扑通一声,我们两一起栽进了那条小溪里,感谢梅林,溪水只到膝盖,但是——
“草。”被溪底的粗粝石头硌到后背的我这次忍不住用中文骂出来。
我们摔下去的时候西里斯和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到一块去,我撞得头昏眼花,可是西里斯居然笑出声来。他很快就从水里爬起来站稳,然后伸手拉我,可是这条浅溪底部的鹅卵石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我刚站稳又失去重心往后滑,西里斯不得不再次抓住我的手,于是平衡能力一向十分感人的我攥紧他的两只袖子以防自己再度摔倒。
现在浑身湿透的我们两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那传递过来的热度,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伊万斯,你能不能...放开我。”在我头顶的西里斯用一种有点奇怪的声音对我说。
“不行布莱克,我拒绝,一放开你我会滑倒的。”我摇了摇头,两只手牢牢地攥住他。
西里斯应该是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我感觉自己脚下一轻,我居然被他像扛麻袋一样头朝下脚朝上扛到肩膀上,西里斯轻松地扛着我大步走向岸边。
我在他的肩膀上手舞足蹈,疯狂挣扎,几根深红色的头发都被我吃进嘴里。
“不要动。”他警告我。
“布莱克,你放开我!” 我朝他大喊,感觉自己尴尬极了。
“是谁刚才说不放开我的?”他现在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是我,我错了,把我放下来吧。”我乞求他。
“晚了。”他吹了声轻快的口哨,听起来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活。
我在他肩膀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头倒立翻白眼的后果就是我现在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西里斯扛着我来到干净的草坪上,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一棵山毛榉下,让我的头靠在树干上。他现在半蹲在我面前,一只修长的手撑住草地,另一只手扶住我脑袋旁边的树干,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们两个脑袋的距离可能不足两英寸。
我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皎洁明亮的月光此时终于透过了厚厚的云层,轻抚那张过分年轻脸庞,它还没有被十二年的牢狱之灾的侵蚀,没有被疯狂摧毁,足够锋利,也足够英俊。西里斯那双灰色眼睛的瞳孔如同烛火一样抖动,他看我的眼神太奇怪了,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以为他要亲吻我,然后我被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的魔杖。”我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捂住背部小声对他说。
“什么?”他眉头微微一皱。
“还在水里..”我瓮声瓮气地说,感觉自己现在的声音完全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西里斯叹了口气,他飞快地起身,抽出口袋里的魔杖用了个无声飞来咒,一秒后莉莉那根柳木魔杖就从水底里哗的一声飞到他的手上。
“谢谢。”我从草地上拍了拍屁股,爬起来对他伸出手。
但是西里斯突然把那只手举高,以我们俩的身高差距我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
“布莱克,还给我。”现在我有点恼羞成怒了,感觉他就是在故意捉弄我。
“伊万斯,”他突然后退了两大步,拉开我们的距离,“你有没有发现,你有很多事没有对我说实话?”
“为什么我要对你说实话?你是我的什么人吗?”我对他提高音量,但是心里一阵阵发虚,妈的,早知道刚才应该自己去捡。
“那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对你用摄神取念,会不会——”
“布莱克,随意对同学用摄神取念是违反校规的。”我马上提醒他。
真是永远都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布莱克,他们总是擅长抓住时机和一点点破绽来威胁别人。
“是吗,只要再加一个遗忘咒——” 西里斯随意地把他手里的魔杖转了一圈。
我们现在像两只捕食动物一样紧紧地盯着对方,我悄悄向前迈出一小步,但是西里斯马上后退了一步,他非常巧妙地维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布莱克,听着,”我试图跟他解释,“这学期...我知道这学期我变了很多,但是——”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看起来倒是隐隐有些兴奋。
“什么?”
“你开学第二天下午在医疗翼对我说的话——”
我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月了他还记得这个,真是——
“都是假的。”我想也不想回答他。
西里斯不说话了,他现在脸上打趣突然在瞬间全部消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盯着我问,目光锐利,非常仔细地研究我脸上的表情。
“就是个——恶作剧,一个玩笑。”我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恶作剧,伊万斯,我不记得我们有熟到可以玩恶作剧。”西里斯现在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你和波特对那群斯莱特林也不是很熟,你们过去五年还不是经常玩恶作剧整人,远的不说了,上学期期末波特把斯内普的当众内裤扒下来——”
“所以你那天下午是替鼻涕精报仇,觉得这样戏弄我可以伤害到詹姆?”
“我——”
草,西里斯的脑回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对我挑了挑眉,等我回答。
“不是,跟斯内普没关系。”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喷嚏,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能先用个烘干咒吗布莱克?我冷。”
“对不起。”西里斯居然对我小声道歉,他很熟练地一挥魔杖,又是一个无声咒,我瞬间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像是刚喝了一杯热牛奶。
“关于那天下午我的行为——我...我跟你道歉,但是——”
“不用了。”西里斯突然把我的魔杖扔过来,我一时没有接好,魔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西里斯这会已经转过身,“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就行,我不想因为你让詹姆为难。”
原来是这样,我蹲下去狼狈地捡起魔杖,“我知道你们两感情很好,而且你们俩那天都救了我,放心,我不会做出离间别人友谊的行为。”
“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我。
现在他在我前面大步往回赶,而我一阵小跑地跟在后面,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走得这么快,禁林里的蕨类植物时不时扫到我的脸上。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伊万斯?”前面西里斯突然冒了一句。
“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怕这又是他的哪个语言陷阱。
"既然你上次救过我,这次我也救了你。”
“上次?”
他突然停下来,我差点撞到他的背部,西里斯转过身,瞄了一眼我的左手臂。
“哦那次——没事,小事一桩——”
“你的手臂被人用黑魔法刻上泥巴种,你称呼这个为小事?”
“没事你看——”我直接挽起袖子,“你弟弟给的祛疤药水挺好用的,疤痕都差不多淡了。”
西里斯听到我提起他弟弟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很疼吗那时候?”他皱眉,眼睛盯着那个非常淡的疤痕,头也不抬地问我。
“还好,是有点。”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有没有哭?”
“没有,你觉得我会在食死徒面前哭?"我撇了撇嘴。
“你一年级刚来的时候在火车上还对着鼻涕精哭。”现在他终于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
我没想到西里斯还记得这个万恶之源,四个人的长达十几年的纠葛由此展开。
“那都过去多久了布莱克,我那时候才11岁。”
“挺爱哭的,而且莫名其妙的傲慢,我那时候分院完好心给挪座位,你居然还不领情。”西里斯继续补刀。
“我——”
草,太草了,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跟他认真解释。
“人是会变的布莱克,而且那时候我并没有要求你给我让座,是你自己非要逞强装绅士。”
“是,过后我十分后悔。”他点了点头。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赠予他。
“你还是这学期比较好。“过了一会他又冒了一句。
“什么?”
“上学期的你我肯定不想做朋友,骄傲过头了,而且特别喜欢管人闲事,而且整天跟鼻涕精粘一块。”西里斯撇了撇嘴。
“不是,我说布莱克,第一,我跟谁交朋友和你没关系;第二,我上学期是格兰芬多的级长,作为级长的责任就是要约束一些破坏纪律的行为,比如你和波特——”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不当级长了?”他打断我。
“我——我不想管了,太麻烦,浪费时间。”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准备等待他下一轮拷问。
但是没想到西里斯居然点了点头,“我理解,是挺麻烦的。”
“呵呵呵——”我现在对他非常无语。
又沉默了一会,我们继续在黑暗中赶路,不同的是现在是肩并肩了,头顶的树叶愈发稀疏,两边的树木枝干也越来越细,感觉快要到那个种植甘兰的小坡那。
“我们现在可以互称教名了吗?”西里斯突然开口。
“不要,还是互称姓氏吧。一叫你名字就让我想起当初熬夜好几个月弄的天狼星A光谱分析,哎,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头发掉了可能三分之一。”
“为什么你要熬夜好几个月弄我的那什么?”
“我没说你,我说我们头顶上这颗。”我用手往上一指,对他咧嘴一笑。
“好吧...伊万斯,你真的很奇怪。”西里斯拉扯了一下嘴角。
我对他嘿嘿一笑。
“而且伊万斯,你看起来也不像头发掉了三分之一的样子。”他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
“我用魔法又长回来了,不行吗?”我翻了个白眼。
“对了,如果你坚持叫我布莱克的话,你也只能称呼雷古勒斯也为布莱克,不然这对我不公平。”过了一会他认真地对我说。
“其实我可以叫他雷尔。"我对西里斯做了个鬼脸,一脸兴奋地望着他。
西里斯的脸瞬间黑了,我哈哈大笑,笑到眼泪流出,笑到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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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失眠将近一个月的西里斯·布莱克终于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