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炎睁开了眼,深绿色的眼眸受过泪水的洗礼,如雨后青草,鲜艳的翠绿。
王举超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带到那双眼睛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心里比较琢磨着。
平江有个依江春,是当地最大最豪华的首饰铺子,王举超有一次做向导给一个三品的官太太作陪,进过这家铺子。
那铺子有个镇店之宝,十二颗成色最好的祖母绿做的项链,要一千两黄金,被那个官太太买了下来。
如果是十二颗郝炎的眼珠子…不,只用两颗,一颗做戒指,一颗做项链,加起来怎么也得要一万两黄金吧。
碧色深浓,纯净透彻,上上上品。
郝炎迟缓地坐起来靠到墙上,自怀里掏出一件细长的铜牌。
这一番动作成功地将王举超飘到天边的思绪拉了回来。
“钱庄凭证?你有多少钱?”王举超承认他有点酸。
这傻大个莫不是真的找了一个有钱人家当侍卫?
他现在又在被追杀,雇他的人惹上仇家啦?
“二千两。”
王举超面无表情地一把夺过那铜牌:“咱们可事先说好,医药费我帮你垫了一两银子,这你得另给我,所以你要付我三百零一两银子。”
“好,还要拜托你帮我带些吃食,我有伤在身,不便于行,买吃食的银子自然也算在我头上。”郝炎好脾气道。
王举超满意地点点头,揣着铜牌轻快地出门了。
郝炎这才将余光放在四周上,这是一个很大的仓库,一人高的木架一排排地陈列着,上面摆放着布匹,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日光从最高处一个开口的小圆窗斜射进来,粉尘在光束中上下漂浮。腹部和其他伤处都缠上了纱布,上了药,血暂时是止住了。
郝炎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丹田,不出意料,空空如也。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容平静,在心中思索对策。
除了秦老和那个藏在影子里的刺客,指不定还有其他人要来杀他。
他失了内力,加上敌人在暗,防不胜防,事情确实变得棘手起来。
或许可以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藏自己的行踪?
只是这样窝囊地躲起来,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把那些害他们的人找出来了。
郝炎一向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一想就头疼烦躁。
“呵呵,小兄弟,别来无恙啊。”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秦老背着手,皮笑肉不笑地自大门走了进来。
秦老当时并未走远,而是找了一处民屋躲了起来,将之后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郝炎身中飞刀时,以他老辣的眼光,一下就看出郝炎的内力出了问题。
内力全无的郝炎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么好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他所受到的轻视和屈辱,定要叫这小子百倍偿还。
更何况这小子的人头可还值一百两黄金呢,现在也不必和另外三人分了,简直妙哉。
想到这里,秦老面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慢悠悠地走过去,对郝炎道:“小兄弟,你现在若是跪下求饶,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怎么样?”
郝炎仍保持靠在墙上的姿势不动,懒得搭理,好像秦老只是一只烦人的嗡嗡叫的苍蝇。
“狂妄小儿!”秦老的表情霎时狰狞起来,势若千钧的一掌如泰山压顶,朝郝炎的天灵盖拍来!
郝炎漫不经心地抬手,竟然接住了他全力使出的一掌?!
但很快秦老就没空为此惊讶了。
他低估了郝炎的武功,暴露了最致命的破绽,被郝炎一招制服,卸掉了四肢关节,再无回天之力。
这怎么可能?郝炎明明一丝内力也无了,他听那个黄皮汉子亲口说的!难道是合伙一起骗他?
秦老其实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郝炎的肉.体本身就足够强悍,即便没有内力,其力量和速度也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秦老看着郝炎拔出刀,惊恐万分,抖得像筛糠。
“雇你来的人是谁?”
“是…是天星阁发布的委托,他们从不透露委托人的信息,我…我也不知道。”
郝炎的刀尖抵住秦老的喉咙,秦老的嗓音骤然拔高几个度,尖叫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对!你去找天星阁的管事,他肯定知道是谁委托要杀你!”
郝炎将刀收了,把秦老的两条腿扳回原来的位置,却没有治他扭曲的双臂。
只要能捡回一条命,两条胳膊不算什么。
秦老喜不自胜,一站起来就慌不择路往外跑,生怕郝炎反悔了。
郝炎在仓房前站了半柱香时间后,起身走了出去。
“你…”秦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迟钝地低下头,看见了插进胸口的那把斩.马.刀。
郝炎抽刀,秦老烂泥般瘫倒在地,已经没了气息。
郝炎还打算在那个仓库多呆一段时间,不想让血脏了地。
只是如此一来,伤口再度崩开了。
郝炎神色如常地回到仓库,王举超已经把买来的饭菜摆好了,见到他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从烧鸡上拆下一个肥的流油的大鸡腿往他眼前一递:“快吃吧。”